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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 房子塌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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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管什麽東西,給出去時都要控制好度,否則十分甜的東西,日子久了也只能嘗得五分甘。

尤其對清妧這種人來說。

容澤早已看透他在這段感情裏處於劣勢。可這種劣勢,未必不能彌補。

只要他能時刻保持清醒。

凡塵間的算計心術,他了然於胸,以前不屑於使用,而今卻覺得,用用也挺好。起碼昨夜清妧離開主殿時的表情,讓他十分開心。

沒得到想要的,她定會徹夜輾轉。

聽到院中傳來聲響,容澤沈著而篤定地打開殿門,一眼便見到了偏殿門口愉悅而驚喜的清妧。

然而這愉悅和驚喜不是因為他。

清妧面前站著一排宮人,每人手上都托著一個精致的托盤,上面擺著昳麗而精致的首飾,為首的正垂首與清妧道:“王上說昳夢族的首飾極有特色,中原難尋這樣的款式,特讓奴才送來給公主賞玩。”

容澤看著清妧的笑容,想到他把藏寶閣的牌子給清妧時,也沒見她這麽開心,裏面的東西隨便拿出一樣來都比這些東西珍貴。

還有他親手為清妧雕的玉佩……

容澤眼眸沈了沈,無聲看著院中。

托盤上,發簪環佩皆樣式別致,小巧又可愛,確實難尋。清妧一方面喜歡這些小玩意,一方面又驚喜於燕晗記掛著自己,剛要向宮人詢問他在做什麽,便註意到主殿的門被打開,容澤正站在門後面無表情地看著她。

清妧的後背莫名有些發涼。

她謝過宮人,請她們幫忙把東西放到偏殿裏,然後便進了主殿。

“師叔早啊。”

容澤看著她,突然捂住嘴重重咳嗽兩聲,徑直咳出兩口血來!

“師叔!”

清妧連忙扶容澤坐下,一手在他背後輕撫,聲音中帶些害怕:“怎麽會這麽嚴重,你不是昨夜修煉壓制了嗎?”

容澤垂下眸,淡淡道:“我越修煉,這毒性就越強,我拿它沒有辦法。”長睫在蒼白的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,莫名有種我見猶憐之感。

他一向清冷傲岸,哪裏露出過這等脆弱又無助的樣子。

清妧看得憐惜不已,在心底又把他無良的母親罵了一萬遍,然後小聲哄道:“別著急,既是陳年積毒,定是沒有那麽容易除去的。不如我們一邊養好根基,一邊再找些厲害的醫修來看看。”

容澤擡起漆黑的眼,拆穿她的安慰:“真霄師兄都治不了,不會有別的醫修可以治了。”

清妧語塞。的確,真霄乃是當今凡間最強的醫修,容澤在太玄宗這麽多年他都沒能治好,只能說明的確沒有法子。

“可是,只要我們不放棄,總能找到辦法的,我們去找好不好?說不定世界上就有靈藥,可以只增長你的修為,不增長你的毒性……”

容澤怔怔看著她。

他突然低頭,在她額頭上輕輕蹭了蹭,然後問:“你很擔心我嗎?”

清妧想都沒想便道:“當然啊,所以你要用心找辦法!”

容澤輕聲一笑,莫名呵得清妧耳邊有些癢。

“好,如果是為了你,我會努力活下去。”

這句似乎不太符合他們的約定,不過清妧不是那種破壞氣氛的人,此時能鼓勵一下容澤,模糊下界限也沒什麽。

況且。

感情這種事哪來的明顯界限。

容澤又咳了兩聲,從懷中摸出一塊金絲鑲邊玉牌,遞給清妧道:“這是我在藏寶閣的牌子,以前便想送給你,今日想起來了,便給你吧。”

他勾勾唇,似是有些落寞:“我那裏沒有俗世的這些小玩意,全是天材地寶,又或是法寶靈器。你……不要嫌棄。”

眼中寂寥,勝似冬日裏落光了葉子的幹枯枝幹。

清妧覺得今日的容澤著實古怪,他往日裏不是這般外露之人,更遑論還顯現出這種有些脆弱的姿態。

即便是剛剛回顧了童年夢魘,再睜開眼時,他也依然保持著清冷自持的形象,遑論他多年來早已習慣的積毒?

可是這些冷靜思考,也只來得及片刻劃過,清妧沒能細想,便被容澤擁入懷中。

修長的手隔著玉牌與她十指相交,容澤如畫筆勾勒的眉眼靜靜望著她:“你要嗎?”

他分明什麽都沒做,清妧卻如同被妖精蠱惑了般,脫口而出:“要。”

等容澤淡笑著將玉牌放入她手中,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答應的是什麽。

掌中玉牌還帶著淡淡的溫熱,既是放入宗門藏寶閣的,想必隨便拿一件出來都可以震撼世人,容澤卻這麽輕而易舉地將鑰匙給了自己。

她心中有些酸脹,未及開口,門外便傳來幼林的聲音。

容澤如今每時每刻都承受著毒素的折磨,竟還要出門去處理衍天宗的事務。清妧有些不放心:“師叔,在玄晨宮做事嗎?或者,我替你去?”

容澤微微一楞,望著她的目光有些許凝滯,然後才淡笑著道:“無事,有些事我得親自去看看。你休息一下,等我回來。”

“好。”清妧知道容澤的決定不會輕易改變,便也不再糾纏。

清妧在主殿坐了一會兒,有個宮人突然前來,說王全公公請她去後花園一趟。

王全找她,那不就是燕晗找她嗎?

想到這輪優雅又貼心的明月,清妧喜滋滋地出了門。

來到後花園,清妧沒想到竟然真是王全找她。忠誠的大太監向她恭敬地行禮,然後道:“公主,王上的心情不太好,自己在湖邊做了一個時辰了。現今風大,您去勸勸王上回殿裏吧。”

清妧問:“心情不好?”

王全嘆口氣道:“不瞞公主說,王上的乳母昨夜去世了。那位乳母從王上幼時便伴在身側,現今年紀大了在宮裏頤養天年,沒成想這才過了幾年好日子……唉,如今情況特殊,連喪禮也不能大肆操辦……”

清妧剛想問為什麽不能大肆操辦,突然反應過來,太後的生辰還有不到一月,此時操辦喪禮,定會沖撞了太後的生辰禮。

楚國人如此重禮,不會讓此事發生。

清妧走上前,坐到燕晗身邊。

燕晗側首一瞥,微微扯動嘴角:“王全現在倒是學會討巧了。”

清妧回頭看看渾身緊繃的王全,笑道:“管用不就行了?”

燕晗似笑非笑:“你倒也不客氣,來了什麽都沒幹,就敢說自己管用。”

清妧一聽,立馬靠近他。燕晗警覺,可惜已經晚了,又被清妧整個人帶到了宮殿頂上。

清妧像是惡作劇得逞一般,雙眸笑盈盈地望著他:“這下你不能說我什麽都沒做了吧。”

一回生二回熟,燕晗冷哼一聲,一撩衣擺,端正地在屋頂坐了下來。

寬闊的環境似乎真的有利於人敞開心扉。燕晗感受到清妧在他身邊坐下,緩緩開口道:“孤這一生,少有幾個真心待我之人,乳娘算一個。”

可惜,他幼時無依,懂事後忙著爭權奪利,這幾年好不容易坐穩龍椅,她卻沒能享幾天福就去了。

清妧安靜聽著,這種時候,並不需要她說話。

“她是傳統的楚國女子,註重儀式,可是如今母後生辰在即,我連她的喪禮都不能大肆操辦。”

“孤有時覺得,孤就像是被龍椅綁架的傀儡。每當想做些什麽,卻什麽都做不了。”

“你知道嗎,得知你被劍霄仙尊選中為徒時,孤很羨慕你,你從此有名正言順的理由擺脫這一切,不再受條條框框的制約……”

眼見他的眼神越來越脆弱,清妧握住他的手,打斷他道:“王兄,沒有人可以真的不受制約。”連神仙也不能。

容澤處理完事務匆匆回來,遠遠便望見了清妧與燕晗在屋頂執手相談的畫面。

他腳步頓住,站在原地看了片刻,轉過身繼續往玄晨宮走,只是這次的腳步慢了許多。

又過片刻,宮人匆匆來尋燕晗。

“王上,不好了,皓和殿塌了!”

燕晗:……

他懷疑自己聽錯了,下意識又問:“你說什麽?”

宮人也喘著粗氣認真重覆:“皓和殿,塌了!‘轟’地一聲!”

燕晗突然覺得眼前有些發黑。

屹立了千百年的正殿,竟然到他這裏,塌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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